古人论画,谓有能、妙、神、逸四格,四格论是中国画的境界论,故有高低之分,所谓“能不及妙,妙不及神,神不及逸”;能者,形似也,其要在于“及至结岳融川,潜鳞翔羽,形象生动”。妙品“画之于人,各因其性。笔墨精妙,不知所然”,自心付手,由尽玄微,妙品高于能品。神品天机迥高,思与神合,创意立体,妙合化权。逸品,古人以为其意趣已不可言说,所谓千树万树,无一笔是树,千山万山,无一笔是山,千笔万笔,无一笔是笔,有处恰是无,无处恰是有。能品,重再现,回归应物象形,追求思与神合,形神兼备,主客、人我浑然一体,将形象生动与曲尽玄微有机结合,以至“妙合化权”,神形相即。逸是画者即画而超画的心灵活境界,是这种心境透过画面某种展示或表达,是画而忘画,不画而画,似无心而有心,若有心实无心,是画之极致。
初读赵根成先生之人物画,手之舞之,足之蹈之,欣喜之情,溢于言表,再度则万千尘念,块然冰释,气平而心静,喜怒哀乐发而皆中节;终之,惚兮恍兮,不知今世何世;恍兮惚兮,不知今生何生,直欲尚友千古。在赵根成先生的作品中,先贤志士,高僧大德,文人雅士,各个跃然纸上,仿佛另一番世界。这个世界的到来,非古人跨越千载时空,再现人间,而是吾人穿越时间隧道,回到千载之前,观看伯牙抚琴,墨子行教,关公夜读,达摩面壁,马鸣悟禅,太白醉意。
根成之人物画,势欲飞动,以行显心。他的笔法简洁,力拔千钧,恣意纵横,吞吐山河。《钟馗读书图》,《钟馗夜巡图》,这些被前人画千百遭的传统题材在赵先生笔下可谓别开新面,他笔下的钟馗,既继承前人“须云鬓,数尺飞动,毛根出肉,力健有余”的传统,又不限于传统,大胆创新。钟馗读书,毛发竖立,目光如点;似乎读书亦不忘捉鬼;钟馗夜巡,全神贯注,机警而不小心,唯恐惊动了正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干坏事的鬼,不能将其一网打尽,寥寥数笔,将钟馗之神表现得淋漓尽致。如果说,他画钟馗是以动显静的话,而《静心图》中可见思想者的一面,以静显动,即显内心之活动。以行显心,以势传神,注重人物精神世界的刻画是根成先生画人物画的重要特点。
赵根成先生的扇形画也别有高致。《清风故人》、《秋风》令人回味。尤其是《清风故人》无论从气氛的渲染,还是画面的布局,或是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,都达到了“然,不知其索然”之意境。高士想见,故人促膝相谈,清风淡月,似有说不完的知心话,直令吾人欲侧期间听之,然而又怕惊扰了两位高士,破坏了此处的雅静。画至此境,已不能言说,最好沉默。
跟成先生的画,由能而妙,由妙而神,由神而近乎逸,一路攀援,台阶而进。他早年曾专事工笔,其《白圭造像》、《夜读春秋》、《东坡品茗图》等工笔画,足见用心之精,功夫之深。这为他后来从事写意画的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本人认为,能品是中国画的基础,也是中国绘画艺术的门径。不能而求妙品、神品、逸品是不由门而欲登中国艺术之殿堂,非钻穴打洞而不可得,难免陷入怪诞之途,而仅守于能品,或以能品为能,则难成大器,终也画匠而已矣。
中原地区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源地之一,具有非常丰富的人文底蕴,这为根成先生的绘画创作提供了不竭的艺术源泉。赵根成正值盛年,相信他定能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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